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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拉姆曾是一名专业的地质学家和地质工程师,而现在他和成千上万的人一样必须为着生存而斗争。他的故事并不比别的在考利蔻生活的人悲惨,可也好不了哪儿去。当一名异株湖的高级官员让他对一个几乎无法完成的采矿工程做出评估时,韦拉姆错误地说了实话——事实上只有对在几公里深的冰层里采矿的技术一无所知的人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工程计划。但这位高官显然不能容忍这种庸俗的“学院派”理论,因此他很快就将韦拉姆撤换掉,换上了一个会说些他愿意听的话的人来接替韦拉姆的位置。
在加达里的社会中,名声是非常重要的。在加达里僵化的社会框架中,主要的商业集团对工作中悲观的思想根本不能容忍,而韦拉姆现在的官方评价是:“不能为集团的远大目标着想”,因此他很快就被异株湖集团和德拉里星系的其他企业排斥在外。他为事业的成功孤注一掷,却遭受惨败,而正在此时妻子又在一次工业事故中悲惨地死去、女儿满怀愤恨地远离了他使得他的凄惨达到了顶点。他唯一带到考利蔻的仅有他的儿子奥奇。在父亲的眼中,只有奥奇能够让他觉得悲惨的生活仍有意义。
在出租屋的拐角处,一阵冷风让韦拉姆缩了下脖子。“奥奇还有机会”他想,接着低着头走进了风中。他的儿子现在16岁,智力超群而且充满上进心。奥奇非常盼望加入加达里海军,并且有一个机会能进入应用科技学院。虽然这里学费非常高昂,但他经常让奥奇别担心,并且鼓励他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失望,所以韦拉姆愿意为奥奇的成功做任何事情,这也包括让奥奇千万别犯他曾经犯下的许多错误——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他的整个命运都寄托于加达里合众国。
“有一天我会告诉他的,当他成长到能够理解我的话时。”韦拉姆一边想着,一边往左转,走向一个紧闭的院落。他曾经让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失望,但他无法容忍再让自己的儿子失望。然而讽刺的是,韦拉姆现在竟然需要依赖于加达里合众国曾经让他憎恨的古斯塔斯来实现他的救赎。正是古斯塔斯将他的学历背景看做一种财富,并且因为他具有优雅的外表,高超的智力而让他作为与富有的客户的联系人。古斯塔斯憎恨加达里合众国的所有理由都跟他的一样,而韦拉姆现在发现这种共同的憎恨让他感到非常欣慰。但他不能,“也不会”,告诉他的儿子他将通过销售非法的药品来实现这个孩子的海军舰长梦。韦拉姆的搭档——他仅仅知道此人的代号是 “盖里尔”——曾经非常诚恳的发誓支持他这个想法,然而现在他想起来仍然感到很惊奇:这群人,这群“罪犯”,竟然成为了他生命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韦拉姆一边跳动着取暖,一边想:“我们真的是恶棍吗?或者是一群尊重他人生存权的可敬的人?”
那辆气垫车在停下来之前经过了两次,就像以前一样,然后一名从头到脚被冬大衣包裹的矮小的乘客走里面走出来。接着,另外一个高大得多的身影也出来,站在车的旁边,并将韦拉姆清晰地保持在自己的视野中。天空下起了小雪,偶尔会有一阵狂风掀起灰尘刺痛着韦拉姆的脸。那个矮个子向他走近,然后在他面前五米处停下来。
“蓝色星星……红色……星星”这个客户是个女性,她正在努力回忆古斯塔斯教她的措辞。韦拉姆可以从她的口音中听出她是个社团的人,而她是个新手,并且她已经因为毒品而丧失了理智。
“我想您是想说‘蓝色星球燃烧得最旺,红色星球长得最大’,”韦拉姆说,“那么我应该回答‘蓝色的会死得很早,而红色的却早已变老’”。他用双眼盯着她,同时将她的同伴保持在自己的视野中。
“是啊,蓝色的……星球,他们是我最……喜欢的”,她一边回答,一边向上看着,尝试用舌头捕捉一片片雪花。
韦拉姆真希望这无意义的对话赶快结束,他说道:“那边那个你的朋友是谁?”
“他叫考拉,我的波……波……保镖,”她含糊地说,“他也喜欢蓝色星球。”她向前走了一步,他的保镖也前进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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