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图发怒了，他向米娜直接迈了一大步，在离她脸只有几寸时停了下来：“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姐！”

米娜根本不为所动，她大张开嘴说：“噢，什么？你想甩出你的臭脾气把我杀了？你来啊！你根本就不配！事实上……”米娜猛地收紧她的四头肌，用膝盖猛地往上一顶，她迅雷不及掩耳地踢中了奥图的腹股沟。肺里的空气猛地冲出来，奥图发出了一声闷哼。剧烈的疼痛让他弓起了身子，眼睛从眼窝里面凸了出来，一时间他几乎无法动弹。

“这是因为你叫我妓女！”她完全发狂了，“还有这个——”米娜接着来了个漂亮的勾拳直接打在奥图的下巴上，将他打得倒在了地上一堆杂物里，“是因为你叫我婊子！”

盖里尔发出了一声长叹，他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米娜，麻烦你坐下来。”

兴奋的感觉慢慢退去，米娜现在感到右手疼痛难忍。她同时意识到，自己的左手胳膊还套在小夹板中。但她仍然挑衅地说：“我喜欢这种讽刺，”她调整了一下重心，站成了防御的姿势，“一个礼貌的酷刑实施者。噢不，我还是站着吧。”

房间被照得更亮了，那艘战舰的身影填满了窗户下方的三分之一。盖里尔转过身，让自己强壮的肩膀斜着对着米娜，然后再次缓缓地说：“高伊斯女士，我恳求你，请坐下。”

她明白她面对的这个男人有着惊人的自制力，他的矮小、紧凑、强壮的身材让他拥有了更低的重心，这不仅使得很难击中他，而且使得不可能打得他无法还手。米娜显然很擅长保护自己，但她知道自己的局限，跟这个叫“盖里尔”的人比划显然远远超出了她的能力。尽管她非常愤怒，但他的气质和他的行为所展露的某种强烈反差的东西却是他显得很有魅力。他是个怪物，她想，但是是个很吸引人的怪物。很强壮，尽管很粗鄙。就因为这个原因，她慢慢地遵从他的命令坐了下来。

“谢谢，米娜。”他轻轻鞠了一躬说，然后他蹲在奥图的身旁，将他重新拉到了沙发上。奥图呻吟着，他依然感到剧烈的疼痛，还完全不能说话。盖里尔轻轻地让他坐下来，然后走向观测间的储藏柜：“我必须道歉，我们没有盛情款待，也没有彬彬有礼。”

“我根本就没指望。”她回应道，“别忘了，我是在小偷和杀人犯凑成的组织里。”

盖里尔转了回来，手上拿着一个冰包递给了米娜：“敷在疼痛的关节上。我代表每个和奥图平常一起工作的人，感谢你试着让他那不老实的下巴更结实点儿。”

米娜强忍住笑意，接过了冰包：“他本来就欠揍。”

“是啊，他是欠揍。而且我肯定，除开他刚才表现出的敌意，不考虑让他没法说话的这记痛苦的较量，他其实很高兴见到你。”奥图抬起头，奇怪地看着盖里尔。

“他会没事的，”她说，“为了让我将来再扁他几次，我确定这点。这倒提醒我了，我干嘛跟你这样诚恳地说话？我想我应该表扬你把我弟弟变成了现在这个猥琐的样子吧，我干嘛不撕裂你的喉咙呢？！”

“米娜，你本来就有合情合理的理由取走我的性命。”他说，接着坐了下来，“其中最重要的是，你父亲过早死去我应该负直接的责任，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败。”

米娜的眼睛眯了眯：“你说什么？”

盖里尔讲述了韦拉姆被害前那一刻的事情，而那一刻在他梦中已经重现了成千上万次了：“现在你知道了吧，组织的规章制度使我无法采取本可以挽救你父亲生命的行动，或者至少，很快为他报仇的行动。”

“我不明白，”米娜说，“海盗和罪犯什么时候有了‘规章制度’？”

“因为异株湖的人作为客户对于古斯塔斯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甚至可以说是神圣的。你和所有人都应该明白，每个组织都有自己的规则，嗯，而且很忠实客户的满意度。”米娜再次眯了眯眼睛，但又暂时不去想话里的意思，“我和奥图当时都不知道，但异株湖和古斯塔斯之间的关系显然不止毒品交易这么简单。”

“为什么你提到古斯塔斯的时候都说‘他们’？难道你们俩不是和这个组织一样的卑鄙猥琐吗？”

“米娜，你无法想象和古斯塔斯——以及，异株湖——周旋的这些日子多么’有趣’”盖里尔向奥图点了点头，后者现在已经站直了，但仍然呼吸困难，“你的弟弟现在已经成了这两个组织的头号麻烦。嘿嘿，是的，你可以认为他和我同我们的母星有点争执，但就我所知，他一定会成为母星的传奇人物。”

米娜开始在思考她存入心中的那些资料。终于，一些信息在她头脑里浮现出来，而这些信息此时此刻恰好能佐证盖里尔告诉她的事情。多年来，异株湖的货运物流一直保持着超高的成功率，而相比之下它的竞争者却一直只能达到令人沮丧的20%左右。在这些失败的舰船中，绝大多数是在运送行星表面及空间站所需的建筑材料和重型机械时被摧毁的，而这些物资恰恰是被用于这些企业在这个远离帝国区域的地方维持它们的存在。对这样的舰船的攻击往往是无比精准，与此相反的是，对其他种类舰船的攻击却经常是零散、低效的。但是最近，这些数字开始急剧变化，异株湖的物流部门——无论是在帝国空间的还是在外太空的——的伤亡率猛然开始提高。她记起在翠瓦妮号上那个科学家最后的那句话，心里开始诅咒自己没有早点想起这些信息。“我现在才理解小奥图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方式成长为大人。”她想。

注意到米娜在皱起眉头思考，盖里尔继续开始讲述：“是的，米娜，在这深层空间中一些很险恶的事情发生了，这些事情远离文明世界、远离统合部的监控，也远离合众国法律的管束。我肯定，当你看到这些罪恶的事情，你就会用一种完全不同的眼光来看待你的弟弟。”

“等等，为什么我要在乎这些？我是这些疯狂的事件中的受害者啊！”米娜站了起来，她仍然把冰块包在指关节上，开始缓缓踱步，“为什么我不能鄙视你？你说你是为了帮助我爸爸，可你却把他变成了一个毒贩子！”

“为了希望。”奥图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你弟弟说的话也许在你听起来很刺耳，但是，的确是希望将你的父亲变成了一个罪犯。”盖里尔继续说，“好好想一想当时的情况吧。一个在帝国空间的合法且完美的超级集团，到这里来暴露出它真实、罪恶的一面。它的罪恶、腐败远远超出了用于监管它并保护我们的规则的约束。一个人来到这样的环境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少犯一点罪，少向邪恶的势力出卖一点儿他的灵魂。这样，他才可能保有他那仅存的希望，为了他的生活、也为了他的救赎。”奥图一边咕哝着，一边尝试坐到沙发里。米娜忽然感到一丝后悔。

盖里尔继续说：“米娜，你父亲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异株湖承诺给他所有，但却什么都没给他，与此同时他却失去了本来拥有的一切。与你想的完全相反，韦拉姆爱他的妻子，也无条件地爱着你和你的弟弟。你母亲悲惨的死去，紧接着你又离家出走，这些事情几乎要将他击垮了。是希望让他活了下来，是希望将他带到我们中来，是希望给儿子一个更好的生活使得他反抗异株湖，是希望导致你爸爸将毒品卖给那些自私自利的集团管理者，让他们吸毒吸到死。”

米娜突然想起了她的过去，想起她当初开始自己选择的职业的时候。在这一刹那，她头脑里闪过她第一个“客户”的样子，她想起当时是多么饿，多么能有东西吃，这种感觉远远压过了要把自己献给他的恶心。但米娜不想屈从于这过去的痛苦，像以前她许多次做过的那样，她立刻将这段记忆从头脑里剪断：“你说的事情没有改变什么，也不能用于评判你们俩做的事情——”

盖里尔打断她：“你是对的，米娜。在深层空间，只要当权者不为普通百姓的生活负责，那么任何事情都不会改变。在这里，他们不需要为任何人负责，这里没有约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限制他们的野心！”

“不！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这真的很难相信吗？往窗外看看，米娜。看见那边的那艘船了吗？当我们登上船，操作它就像操作我们自己的四肢时，难道我们不是上帝吗？宇宙中，有亿万人被分隔在成千上万个星球上，而仅仅只有极其微小的一部分人才能拥有自由驾驶飞船的权利。米娜，这些舰船是人类的翅膀，而我们却都受到掌控这些舰船的势力的支配。难道你不明白这种支配权可以被无情地滥用吗？”

米娜回忆起当翠瓦妮被攻击时她是多么地无助，盖里尔立刻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想一想成千上万的人索遭受的那种痛苦吧，而这仅仅是为了让企业的股票价格上扬那么几个点！”

奥图再次咕隆着喃喃着什么，并且使劲站了起来，由于太用力，他差点儿摔倒。盖里尔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想帮助他，但米娜抢先一步扶住了奥图。她用手臂挽住了奥图的右臂，扶着他走向窗口。奥图接受了她的帮助，但是却始终盯着窗外。

“你，你的弟弟，你的父亲和母亲，还有不计其数的其他人已经为没有及时地行动起来反抗这一切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时光飞逝，但现在是时候了，是时候让那些应该对这可怕的痛苦负责的人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了。”盖里尔向他们俩迈了一步，“已经有成百上千人加入了我们反抗异株湖的斗争，米娜，如果你也加入，我们会非常荣幸！”

米娜望着弟弟的侧脸，由于她刚才做的事情，这张脸已经肿了起来。上面那些老旧的伤疤现在显得比她刚看到时更加明显了。肯定很疼，她想，眼泪从眼眶中滑了下来。当她感到奥图将她拉近时，她一直抗拒的那种激动的情绪终于如潮水般将她淹没了。这一刻，失去的时光，过往的罪恶，痛失双亲的痛苦——这些悲伤的情绪同时涌上心头。盖里尔向门口走去，在离开房间之前，他停了下来，说：“对你父母的缅怀使我们充满力量，米娜！”他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而我的良心无法接受他们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死去！”说完，他轻轻关上了门，只留下这一对重逢的孤儿独自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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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那个男人在睡梦中呢喃了几句什么，她似乎以前在别处也听到过。“乌鸦”，他说，接着他转过身，继续开始打鼾。这是一个异株湖的VIP，他隶属于异株湖的秘密研发部门。“科学家真容易搞定。”她一边想，一边浏览着屏幕上的目录内容。这个男人昨晚在工作的时候被她引诱，在关掉目录之前就上钩了。“啊！一个叫做’乌鸦’的项目！”这是一份演讲稿，她的蓝眼睛开始扫描讲稿，这样她的图片记忆器就可以迅速的存储扫描到的数据。这里有一些句子她看不懂，例如“远距平衡抑阻平台”，还有“高效激励重力跟踪导航系统”等等。她将这些数据存入内存，做好标记，以便于以后研究。这时那个男人的鼾声突然间提高，打断了她的注意力，因此她赶紧小心地关闭了终端。已经存储了足够的她能准确记下来的数据，她可不想再冒险。

她理了理睡袍，让自己漂亮的胸脯露出了一部分，然后离开那位科学家的船舱，走向了大厅。厨舱应该是一个理想的地方，在这里她可以一边喝一点儿饮料，或者来一点儿长肢龙鹿的卵，一边把刚才的数据存储到数据卡上。为什么不呢，毕竟刚才的性爱让她感觉很饿，而且别忘了，帐是算到那个科学家头上。她赤脚走下大厅，在经过一段有着巨大舷窗的通道时，她停了下来，瞻仰着窗外的宇宙。尽管一对本在闲谈的船员呆呆地望着她，可她毫不理会。看着布满星星的天空，她突然对她一生的成就感到无比自豪。她手下的姑娘们有几个共同点：天仙般的美貌，无法抗拒的性感，极强的记忆力，而且都出生于被压迫的贫苦家庭。现在，她们中的每一个都比她们自己以前想象的要富裕，而且她们都仅仅是通过利用男人们的自负和渗透他们虚伪的灵魂就做到了这一点。她们知道，从过去到现在，男人们一直都容易被用肉体表现的赞叹和信任搞混头脑。“满足男人的自负”，她揶揄地想，“他的灵魂就会属于你。”

她向那两个船员扔了个白眼，然后继续在走廊上信步。突然，走廊被一道明亮的蓝光照得透亮，她猛然背部向下倒下去，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本能伸出的双手上，她立刻听到自己手臂的骨头开始噼啪作响。正当她要痛苦地尖叫时，紧接着的一道眩晕光和一声致聋噪音让她刚才的痛苦显得微不足道了——她立刻被震晕了，一时间无法看清楚东西，也听不见声音。她睁大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和疑惑，然后发现自己不顾手臂上烧灼般的痛苦向一堵隔离墙退去。接着她感到一双手抓住了她，将她翻了过来。她的视觉渐渐恢复，虽然眼里还时不时地冒出绿色的火星。她勉强能分辨出，眼前这张惊慌失措的脸是属于刚才打望她的一个船员。他正在喊着什么，渐渐的，他的声音也能被听清了：

“……正被攻击！你明白吗？你必须马上撤退到货舱，越快越好！快跑！”她模糊地看见其他人正从走廊跑下来，从她旁边冲过去，而走廊此时被应急灯和烟雾照的染上了一层凄惨的红色。那个船员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茫然无措，他大声的向她嚷着，让她跟着人群跑下大厅。她耳朵里面听到的警报声让她失去了方向感，但她突然意识到了她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于是她蹒跚着跑离了那个男人。

第四章：我看过你的船
6NJ8-V VII，卫星2
维纳尔 星域
古斯塔斯后勤补给站

三次了，本一边想着，一边看着他的穿梭机停靠在他的私人船坞，我已经三次叮嘱他们俩，就像一个父亲叮嘱他自己的孩子那样，让他们停止这疯狂的举动。保护他的警卫们此时悄悄地离开了船舱，而舱内的机械臂则在他古老的、电子控制的身体上伸展着，将一个个线缆插入他头骨上的插槽。我对他们视如己出，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培养他们，给他们权利，但看看，看看他们现在对我的羞辱。随着他的思想，连接在穿梭机的大屏幕上的思维受控图像变换成了古斯塔斯数据网的虚拟三维视图。

我从来没想过，到我年老时会经受这样的背叛，尤其是奥图的背叛，他想。自从启航后，本的眼神一直这样深邃阴郁，他一边喃喃地自言自语，一边在头脑中阅读着从异株湖安全部队截获的解密报告。又一支异株湖的舰队在帝国区域的边缘中伏了，是谁发起了这样的攻击显然是毫无疑问的。我让他们做的仅仅是放过异株湖的舰船，宇宙中其他的财富他们尽管去取。但是不，他们依然坚持继续这种愚蠢可笑的、带着意识形态的报复性攻击。本并不是一个需要对军事人员做出裁决时优柔寡断的人，传闻中他曾经下令摧毁自己舰队中的船只——只要它们的舰长在战斗中对他的命令提出质疑。他给了奥图三次警告，事实上相当于放了他三次生路，很显然，他不可能给奥图第四次这样的特权。

本继续思索着，头脑中的那份报告转换成了一副展现围绕马拉星系的各个恒星系的图像。接着，他注意到那些残骸所在的区域，它们距离前哨站有15跳之远，而这些前哨站则位于几个帝国星域的交汇处。心中想到的事情让本感到一阵厌恶，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在找死，他想，这两个傻瓜很快就会明白自己的愚蠢行为所造成的后果。

尽管这是一次相似的攻击，但还是与以前的那些有所不同。本快速检阅着最新的异株湖物流路线图，这是雷斯.埃吉伦按照他们间的长期协议提供给他的。差别很明显：翠瓦妮是在飞往它本不应该去的某个地方时被摧毁的。异株湖的货舰完全没有理由会出现在马拉星系，他想，除非他们想运送某些东西。日志本来显示翠瓦妮是“因维护整修而入坞停靠”，而她的下一次护航任务是在一周以后。从类似的攻击行为出现以来，埃吉伦总是会在每艘货舰被毁后的一分钟内联系他并且愤怒地向他分享关于“古斯塔斯无耻无能”的个人观点。但这一次没有，而且这份报告已经过期48小时了。这对于埃吉伦这样一个集权暴君来说可真是太不寻常了。本可以想到好几种解释这种不同寻常的原因，但想来想去，最简单的解释才是最可能的：埃吉伦根本就不知道翠瓦妮的事。而这种解释回答了本急于寻求答案的一切问题。

本让屏幕上显示出翠瓦妮没有成功到达的那些检查点所在的所有星系。出事的“NAV 8”检查点是在一条结束于诺恩尼星系的航线上。在这条从莫卡冷出发的最直接、最安全的航线上，几乎仅仅有异株湖的竞争对手在途径的星系上拥有空间站。唯一不是异株湖的竞争对手的势力就只有加达里海军和家庭保安公司了。但记录显示，至少在一个月以内异株湖都没有安排过要运送飞船克隆舱去这两个单位。本紧紧皱起眉毛，板着脸阴郁地想着：一定是海军，但为什么不走最直接的路线到那里呢？

尽管本在古斯塔斯集团内的资历很深，但即便是他也没有权限发起与加达里海军内部的代理人的联系。他的请求需要得到“命运”的批准，是“命运”在亲自掌管古斯塔斯在加达里合众国内的令人生畏的谍报网。但不管结果是什么，本可以命令他的侦查部队集中在帝国区边缘的前锋基地附近搜索奥图和盖里尔。同时，他会准备好自己的攻击部队。“命运”希望这两个背叛者能消失，因为他们威胁到了古斯塔斯和异株湖之间这种非常有利可图的关系。而本则更多的是因为个人原因而想将他们置于死地。

前锋-9 哨站
ROIR-V 星系
黑渊 星域

这个基地构建得跟同其他的前锋基地差不多：架构很简单，但储藏非常丰富，包含着各种各样的物资供舰船以及船员使用。这些“前锋”基地隐藏在加达里合众国的边缘，它们是足够小的、迅速建立起来的补给站，用于支持古斯塔斯集团对合众国的侵入。在这些基地上，装备着复杂的电子侦听设备，因此这些基地也被用作截取跨星域通信信号的监听站。每天都有以兆兆字节计量的数据被截获，然后被中继到信号处理空间站存储，并且，如果可能的话，被破译。

古斯塔斯已经引诱了一些合众国中最好的密码学专家来为他们破译在星门间传输的堆积如山的数据，而不管是盖里尔还是奥图都很早就意识到他们的成功严重依赖于拥有他们自己的密码专家。在付出比古斯塔斯所付的十倍代价后，奥图雇佣了这些密码专家来为他详申截获的数据，并将其中与异株湖集团有关的信息分门别类。而在奥图到达前锋六号的六小时内，米娜已经无比贪婪地阅览了这些专家努力呈现的信息。

米娜有能力重现异株湖的财务历史——既有公开发布的版本以及真实的版本——并且保持惊人的细节准确性。所有的信息，从仓库储藏目录到员工工资单，从集团债务结构到物流发票，从经理会议纪要到总会计账单，以及异株湖为下一财年所做的战略计划中的每一个部分都暴露在米娜的面前。而当她将这些发现和圣塔罗斯的数据汇合起来时，一幅黑暗的图景逐渐显现出来，而这幅图景印证了盖里尔警告过她的一切，以及更多的事情。她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她要用她的大脑能吸收和处理那些数据的最快速度打出一份分析报告来。

奥图凝视着实验室的玻璃窗内——她的姐姐正操作着摆在她面前的三个屏幕。“她待在那里多久了？”他问。

盖里尔微笑道：“从我们到这里开始。她继承了你父亲的智慧，她处理信息的能力非常让人惊讶。”

“她是从我母亲那里继承的。”奥图回答，“父亲提到过，她是一个一目十行的人，这种能力对她来说显得很自然。”

盖里尔点了点头，他赞叹地看着米娜的注意力从一台显示器移向另外一台时，她的秀发从肩头扫过。“我们能找到她真是一个奇迹。”他说。

“的确是不可思议。”奥图点头回答，“但为了继续斗争，我们需要更多的奇迹。”

“你低估了米娜在这盘棋局中的战略意义。”盖里尔说，“这是第一次，我们能够非常精确的测量我们的行动对异株湖财务层面造成的影响。事实上，我不认为我们还需要再进行游击战。从现在开始，我们的行动将是外科手术式的，是具有可预见的、定量的长期影响，而不再是随机的打击和袭扰。”

“我担心的不是异株湖，是本。”奥图说，“我们其实是在被这个人追杀——正是他给了我们俩新的生活，更别说是他教给我们一切关于海军作战的知识。”

“本当时对我们的兴趣仅仅是出于投资价值，”盖里尔轻蔑地说，“只是为了再招两个人来帮着他驱动古斯塔斯这部贪婪的大机器。你可别把他的这种关注想歪了。”

“是的，但这改变不了一个现实，那就是他正想杀了我们。他有权利得到他想要的足够的资源来办成这件事情。我们在这里没有避难的地方，在帝国区里也没有。而我需要对所有那些加入我们的男人和女人们负责。”奥图深深吸了一口气，“无论采用什么方法，我们都面临着一场大战，而胜算却不在我们这一边。”他向他姐姐那里点了点头，“告诉她，在我们再次离开之前她还有一小时时间。我要开始准备我的军队了。”

盖里尔张开嘴想说什么，但奥图却已经在门外了。他带着一丝紧张地站着，下意识地换了换重心。单独和米娜待在一起让他觉得有一种奇怪的、被胁迫的感觉。

莫卡冷 V - 卫星 1
长征 星域
异株湖集团总部

由于他在金融投资方面的高超技巧，以及因此而从异株湖集团得到的巨大回报，亚力亚斯.奥克姆的事业使他拥有了他不曾想象过的富裕。而在这天的早些时候，他却将自己的大部分财产都用于悄悄地补回异株湖在这次遭遇埋伏中所损失的资产了——他派往加达里海军的私人代表也在这次中伏时被杀。大多数加达里公民都必须辛苦工作一辈子才能攒够买一艘飞船的钱，而亚利却已经拥有了五艘，而这其中有一艘狞灌级巡洋舰。亚利将这艘船迅速改名为“翠瓦妮”，然后将它停靠在了异株湖的物流计划表明它本应停靠在的那个船坞上。

像往常一样，亚利在深夜返回了他的在空间站上的奢华的家里，然后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的老婆在带着儿子离开时都不再给他留信了，既不告诉他她们去了哪儿，也不说她们会离开多久。对她来说，做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徒劳的。她认为，异株湖的事业在亚利心中很明显要比家庭要重要许多，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她早已放弃在这件事情上劝说亚利了。

亚利久久地看了一眼这张床——他此时本应该和老婆一起睡在上面的——接着他不得不承认现在再也睡不着了。董事会将在六个小时内召开，他无论如何也没法好好准备这次会议了。他没法告诉他们“乌鸦”的事情，没有原型草图他根本没法说明那些开支。他能做的就是期望在这次董事会后，他的工作不会丢掉。他实在不想这种忐忑不安的情绪再折磨自己了，于是他离开家，通过一条通道走向空间站的一个休息厅。

亚利非常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幸福快乐，他当时疯狂地坠入爱河，并决定为了自己的家庭尽力地努力工作。在最后这点上，他成功了。但在追求自己的事业时，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他却悲惨地失败了，他和家庭之间的关系也因此恶化。他的婚姻在加达里合众国的精英份子中可以说是非常典型的。不管是丈夫还是妻子都觉得自己是家庭的贡献者，却都觉得自己不被欣赏；而他们又都习惯于对相互之间的这种缺乏了解漠不关心，由此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的脆弱。如果说亚利和老婆在这十年间没有正式分开的话，这仅仅是因为法律在他们的婚姻关系上盖了一个戳子，而事实上他们在精神上却早已分居多年。

在他职业生涯的最重要——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董事会召开的前夜，亚利对雷斯.埃吉伦的轻蔑和不满到达了一个强烈的顶点，几乎使他疯狂。而一想到自己的家庭，亚利更加感觉糟糕。他必须想办法尽他所能放松下来，以免第二天在董事会成员面前把愤怒表现地过于明显。休息室里面只有几个人，没人注意到他走进来了。亚利选了一个能够很好地欣赏空间站外景色的高脚凳坐了下来，他从来不是个好酒之人，但现在却决定举杯销愁，来点一些能让他尽快醉倒的东西。

“麻烦给我一杯米玛塔尔穿心酒，谢谢。”

侍者看了他一眼，就好像他疯了一样，然后耸耸肩开始准备他的饮料。正当亚利等待时，他猛地听见一声痛苦的呻吟和紧接着的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当他回过头，他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小姐脸朝下倒在地上，四周七零八落地散落着一些数据盘和研究资料。亚利赶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去扶她。

“你还好吧？” 他问道。

“真倒霉！”她愤怒地说，然后弯腰站了起来。她的西装翻领下面那极宽的开口立刻映入了亚利的眼帘。她没有看亚利，相反她开始收拾散落在她周围的那些数据盘。“我真像个傻瓜，”她开始喃喃自语。

“来，我来帮你。”亚利说。他的眼光开始移向她的胸部，紧接着，他几乎被她拥有的那张极美的脸庞震惊。当他弯下腰开始从地上帮着收拾几张资料时，她迅速伸手拍开了他。

“别碰这些东西！”她怒斥道，然后抬起头瞪着他，“我自己知道收拾——”她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而她愤怒的表情却突然变得若有所思，紧接着，又立刻变得极度震惊。她开口想喊什么，然后又马上用手遮住了嘴。

“噢天啊，太抱歉了，长官。”，她结结巴巴地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真的很抱歉。”

亚利被弄糊涂了，“没关系，真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态度转换如此之大，“你介意我来帮你吗？”

她将手放在自己额头上：“真是太巧合了，我没想到我这么蠢。”她继续嘀咕着说，很明显她感到非常狼狈。她慌慌忙忙地开始收拾那些数据盘，“我的意思是说，是的长官，您可以帮忙。不过，您真的不必这样做。这.....这真是太麻烦您了，长官。”她结结巴巴地唠叨着，并且一边摇着头，似乎她非常厌恶自己刚才的愚蠢行为。

亚利轻轻笑了一声，“你怎么一直叫我‘长官’啊？”他一边问，一边收拾那些资料。
她慢慢站起来，将那些数据盘放到椅子上，紧身西装上的那些皱褶恰到好处地凸显着她那曼妙的身材。“您是亚力亚斯 奥克姆先生吗？异株湖集团的首席财务官？”

亚利被震惊了，他从没想过有人在他面前会如此谦逊：“是的，我是阿。”

她笨拙地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伸出了手：“很高兴见到你，长官。”

亚利握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很高兴见到你，小姐——？”

她笑了起来，然后敬畏地说：“我是何思嘉，康璞丽.何思嘉。我刚加入异株湖没几天。”

亚利已经不记得上次感觉这麽好是什么时候了。“哦，那很好啊！看你拿的这些资料，看来你是在研发部门啰？”他将那堆资料放在了她堆数据盘的那张椅子上。

“是的，长官。”她红着脸说，“我是个分析员。我的工作就是分析解密的军事技术资料，然后在商业零售部门中为这些军事技术找到市场。”她凝视着他，眼神中的崇敬是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我一直很想见您，长官。我在科学贸易学院读书时甚至写了一篇有关您的论文呢！”

她漂亮的脸上充满了惊喜，亚利觉得现在他想做的就是好好享受和这个年轻小姐所在的每一分钟：“拜托，请叫我亚利”，他说，然后转身对着吧台，“我能请你喝点什么吗？”

她微笑着说：“您喝什么我就要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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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里尔呆坐着，充满震惊地瞪着眼前的三个屏幕。米娜坐在他旁边，手支着额头，仿佛无限放松似地休息着。经过好几小时在如山的数据里挖掘，她的初步分析结束了。当她给盖里尔演示完她的发现时，他完全说不出话来了。米娜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然后耐心地等着盖里尔从看到那些结论时的震惊中缓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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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获得他在异株湖现在的地位开始，雷斯.埃吉伦就惹得怨言四起。正当斐德星域的采矿业达到一个高潮时，他被任命为了异株湖的CEO，这个任命让异株湖的员工感到非常惊讶，因为此时异株湖在他的前任的领导下正拥有非常优异的财务表现。不用说，股东们对雷斯.埃吉伦的履历根本不太信任。除开由于他那拥有巨额财产的家族而带来的巨大名声，以及他的那些权倾天下的政治盟友，雷斯在众人心中的印象就是不太聪明，而且根本没有什么商业经验可言。投资者对于埃吉伦是否能够带领异株湖在包括克隆舱生产在内的广泛领域内继续取得巨大成功产生了极大的质疑，由此而来的则是异株湖的股价一泻千里。

投资者的质疑很快产生了影响：埃吉伦上任后的第一个措施就是利用好集团在斐德星域的贵重资源方面的垄断地位。他一开始就将德拉里星系开采并出口的常用矿物质的价格涨了一倍，很快他又将这些矿物的价格涨为了原来的四倍。这项措施很快给异株湖带来了巨量的利润，但也立刻激怒了整个加达里合众国里面的其他集团以及私人买家。矿物的价格实在是太贵了，这导致异株湖的竞争者很快形成了一个联盟，这个联盟的成员达成协议要共同出资来研究和探测与斐德星域相邻的其他空间，用以寻找新的贵重资源的矿源。

当大量的铀和钨在黑渊星域——这是一个位于加达里合众国边缘的星域——被发现时，这个联盟很明智地决定不在短时间内将他们的发现全部披露。相反，他们选择了慢慢地用这些新发现来影响市场：他们将这些矿产的价格调为了埃吉伦上台之前的价格。其影响可以说是立刻显现出来：异株湖拿到的订单数量直转急下，而数以十亿记的利润则从斐德星域转向了黑渊星域。埃吉伦对此的回应是在加达里商业法庭发起了对每个联盟成员的合同违约诉讼，然而这些诉讼全都以他的悲惨失败而告终。仿佛要让事情更加糟糕似的，许多批发商和小企业又联合起来对异株湖发起了不信任提案，因为异常高昂的矿物价格给他们的生意带来了非常不公平的艰难。这许多事情造成异株湖集团现在只剩下了一个需要花不少钱来维护的、废弃的深层空间采矿场，以及一大堆法律麻烦，而这又进一步削弱了异株湖用以在除了克隆舱之外的工业领域与竞争对手抗衡的能力。

为了弥补他犯下来的这些错误，埃吉伦又采用了一个糟糕的办法，他想尽办法立刻大量削减开支。他一开始就拒绝履行异株湖对大量投资者和工人的义务，尤其是在深层空间的那些。受到最大打击的是那些已经在德拉里7安家的人，而这其中显然就包含韦拉姆.高伊斯。如果算上这些工人带来并安顿在这里的家人的话，被埃吉伦的背叛影响的人将数以百万计。然而，在深层空间的人们遭受到的这些痛苦却在很大程度上并不为人所知，这主要是由于异株湖引起的帝国空间的工人闹事、以及法律麻烦吸引了太多主管部门的眼球。

这些不择手段的政策所带来的调整依然不能让雷斯.埃吉伦满足，他接着联系了古斯塔斯。当数百万人在德拉里7上忍受饥饿时，雷斯却策划了更加阴险的行动：他要向低估他并采取联合行动反对他的那些企业直接报复。工业间谍在这时代早已是——而且按照米娜的说法，会继续是——在整个加达里领土内的一种潜规则，然而埃吉伦竟然连这种游戏中的脆弱规则也要打破。为了换取异株湖的飞船能够携带任何乘员不受限制地通过古斯塔斯所控制的区域，埃吉伦想要尽可能多地将他的工业间谍掌握到的竞争对手的物流路线情报提供给这个海盗集团。而本很快就答应了这个请求，然后，屠杀就开始了。米娜甚至找到了证据，证明埃吉伦竟然要求他们攻击异株湖自己的某些特定船只。记录表明，这些被毁的船只上载有异株湖集团中“不希望存在”的某些人——而这些人的死，最好是死于事故，这对埃吉伦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埃吉伦和古斯塔斯之间这种公开的信息交换，将异株湖集团进一步推向了黑色的深渊。为了从这种黑暗的交易中得到更多好处，雷斯与本达成了一项协议，即他愿意出资购买古斯塔斯通过要挟、或者打捞手段从被攻击的舰船上取得的货物。这项协议给埃吉伦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好处，因为这几乎将他的运营成本减少为零，却将他的竞争者所要承受的损失上升到了一个无法忍受的地步。作为一支传奇的保卫部队，异株湖安全部队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完成对黑渊星域的经济掌控。而当竞争者们不得不绞尽脑汁寻找愿意在通往深层空间的危险航线上运营的工业级货舰时，异株湖的舰船存活率却始终接近95%， 由此异株湖得到了大量的物流合同。很自然，雷斯又开始不断地上涨物流服务的价格。

一完成初步分析，米娜就立刻总结出了一份令人惊讶的列表，上面记录着由异株湖集团主导的一系列违法活动。而这些违法活动完全不是通常人们能想到的、与这些精英阶层能联系起来的轻罪所能形容。这份列表上有足够的信息可以对异株湖所进行的一系列严重犯罪行为进行控告，而这些控告将彻底的击垮异株湖，而且足以让这个集团的所有高级领导都被判死刑。并且，这些可能的控告后面全部都有如山般的坚实证据支撑。例如，她发现了在某些异株湖的工厂里，有大量的员工被解雇，但与此同时这样的工厂的生产效率却大大提高，却没有证据表明它们进行了生产线升级或者任何其他能够解释产量大增的行动。她还注意到，异株湖在所有深层空间的居住地建筑工程突然间全部完工，然而就在几周前这些工程都还有项目延迟的事发生。当然，她还掌握到大量包含竞争对手物流路线的传输信息，这些信息都是被古斯塔斯的前锋哨站截获并中继的。

总算起来，米娜估计雷斯.埃吉伦要为其竞争对手的多达3万亿ISK的直接损失负责，包括舰船、装备还有货物，更别提因此在深层空间中埋伏时死去的不计其数的生命。而绝大多数——如果不是全部的话——这些损失，都转换成了异株湖集团在同一时期所获得的利润。不管这些直接损失的数字有多大，都仍然不能概括竞争对手所遭受的严重后果：例如投资的重复浪费，项目延迟，客户信心损失等等。异株湖的股票又重新回到了当初埃吉伦刚上台时的价格。没有人，甚至包括埃吉伦的贴身幕僚，知道异株湖到底是怎样恢复元气的。季度财报和年度财报都把“高效的支出削减，卓越的领导，精确的资源分配”当作这个企业在埃吉伦的领导下重新崛起的唯一因素。而董事会的成员们被财报中的数字和企业远景迷住了心窍，他们太想看到股票价格继续攀升了，以至于他们根本不去质问这些数字，也不问到底是采取了什么手段才让这些数字成为现实的。埃吉伦刚上台时犯下的那些错误现在被大家顺理成章地理解成了“新手CEO的战战兢兢”，而后来异株湖不断攀升的利润则证明了他在商业世界中的“逐渐成熟”。

盖里尔继续出神地看着三个屏幕上那些图表，上面正显示着加达里合众国里一些最大、最有权势的集团的名字，每一个上面都标注着巨大的数字，这是米娜查出的雷斯.埃吉伦从它们那里所窃取的钱财的数量。这些集团中包括了莱戴集团、CBD社团、疾速快递、斯库维塔集团以及加达里建筑集团。

“那么，你怎么想？”米娜终于开口说话了，盖里尔摇了摇他的头。

“我怎么想？……来看看吧，”他靠在沙发上说，“我想现在有足够的理由和证据来爆发一场残酷的战争了——至少在加达里合众国里。”

“我也这样想。”米娜也靠在沙发上说，“我还没有把所有的损失算进来，例如与异株湖打交道的其他国家中的企业集团。EVE世界的经济系统对埃吉伦的行为的反应肯定是令人惊讶的，我们最好预估清楚，到底这种反应会有多么强烈。”

“米娜，我不认为这有必要。”他回答，他移动他的目光，然后无比专注地盯着她，“告诉我，你有没有把所有直接向他汇报的官员的信息都挖出来？”

“是的，这些人都由埃吉伦指派，并且完全了解他干了些什么——除了一个人，这个人是由董事会指派的。”她回答。

“那么这个人是谁？”

“呵呵，你会问这个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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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利完全不顾喉咙和胃里那火烧火燎的感觉，一口干下了他的第三杯穿心酒。看着他把杯子放回吧台时那跌跌撞撞的样子，康璞丽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

“现在你知道了吧，康璞丽，这就是......就是我怎么......怎么当上异株湖的......首席财务官的。”他结结巴巴地说着，然后他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康璞丽也一口干下了她的第三杯穿心酒。“哇！”他喃喃说道，“这真是太夸张了。”

她的脸腼腆地红了起来，然后慢慢地靠近了他，直到自己高耸的胸部轻轻地靠在了亚利的肩头。亚利再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他情不自禁地向她的胸前望去。康璞丽用两根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然后更近地靠向了他：“女人能做男人做的所有事情，亚利，而且只会做得更好。”

亚利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胡乱地旋转不停，他收回目光，回望着她绿色的眸子。他的婚姻和家庭此时离他好远好远：“你在异株湖有什么职业上的期望吗？”他喘着气问道。
“嗯，我想想看，”她转了转眼珠，然后回答说，“说老实话，能够到异株湖工作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一种挑战了。我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发展呢。”她示意侍者给她再来一杯酒，接着说：“我想并不是只有我才会对为老板干活感到恐惧吧。真要让我说的话，我当然愿意掌管我自己的部门，然后将一大堆麻烦事情交给我手下的员工去对付啊，呵呵！”她开着玩笑说。亚利的脸上的表情却立刻变了。

康璞丽察觉到他的神情，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套住了他，现在是时候从他那里得到米娜指示她去搞到的情报了。她装作咳嗽了一声，乘机将缝在她领口的微型录音机的开关打开，然后问道：

“那么，你觉得在雷斯.埃吉伦手下做事感觉如何？”
......

6NJ8-V VII 卫星2
维纳尔 星域
古斯塔斯后勤补给站

本把可能的目标缩小到了三个前锋哨站：9号，1号和2号。奥图应该就在这个区域内，正在准备他对异株湖物流舰队的下一次袭击。设定好一个与这三个哨站大概等距的跃迁点后，本向他的舰队下了出发的命令。从侦察部队返回情报算起，从他选择的跃迁点大概会留给他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做攻击前的准备。这次攻击靠的就是速度——越快越好。火力不是问题，本确信他与奥图的舰船数量比是8比1. 但是他仍然命令他的全体舰队人员都向奥图掌握的古斯塔斯飞船开火，甚至要让他们参与将哨站表面进行的枪战。一定要速战速决——拖得越久，越不能保持士气。

要这么快就干掉他们真让人心不甘, 本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看着他的战列舰清空了机库，我应该让奥图和盖里尔痛苦不堪，折磨得越久越好。

莫卡冷 V - 卫星 1
长征 星域
异株湖集团总部
40分钟后

亚利的胃里正翻江倒海，他却已经完全睡死了。他倒在床上，口水流了一枕头。康璞丽温柔地帮他脱下了外套，然后拉起被子盖在他身上。刚才她一直扶着他走回了他的住处，途中还不得不停下来好几次让亚利呕吐。他们到家时完全是抱在一起的，亚利已经神志不清了，然后亚利直接就瘫倒在床上。康璞丽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迅速地走出了房间，朝通往空间站大厅的那个门走去。她一边走，一边记着在亚利家看到的一切：这个家在她看来更像是个博物馆，而不是普通人住的地方。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一尘不染，所有的物品和装饰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然而，除开这些无价的雕塑、墙上挂着的珍贵艺术品以外，这个家里却仅仅剩下某种无奈的空洞。这个家就像是亚利自己的镜像一样：表面上看来很富足，本质上却是行尸走肉。

下一班穿梭机是飞往位于莫卡冷4的加达里基金无限投资银行的，她得去赶上这趟航班。谢天谢地，这只是一次五分钟左右的旅行。到时候，她将把这份弥足珍贵的情报交给米娜。

前锋-9 哨站
ROIR-V 星系
黑渊 星域
25分钟后

奥图叉着手站着，静静地听着米娜和盖里尔给他讲解。当他们说完后，他想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话。

“这个‘乌鸦’，它真的有亚利说的那么厉害吗？”奥图问道。
盖里尔点了点头：“可能还不止。这是一件终极武器，在加达里的军火库中，还没有别的家伙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朝单个目标喷射如此多的火力输出。”

“能抵抗它吗？”

盖里尔摇摇头说：“它的导弹发射器可以将任何点防御系统摧毁，不管对方采用了什么样的装甲护盾，一个优秀的乌鸦级战舰的船长总有有效的方法来击溃它。 他可以选择使用强大的火力来击溃特定的防护系统，或者是切换使用不同的弹头来对付不同的系统。目前还没有手段来抗衡这样的战列舰。即使你能干扰它的锁定系统——很可能需要好几艘船才能办到这点——它仍然可以使用FOF导弹来让你关掉干扰器滚蛋。这可是个真正的猛船！”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乌鸦’是个搅局者？”奥图说。

“什么意思？”

“只要造几艘'乌鸦'，你就能改变各个势力间的格局。”奥图解释道，“乌鸦显然影响了各个势力之间的平衡，拥有它的势力必将占上风。即便你没有很大的野心，但仅靠出售这种技术也能够给你带来某种权利——只有金钱才能够买到的权利。你刚才说海军是亚利准备联系的唯一的客户？”

“至少根据我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是的。”米娜回答道，“而且，根据现在的现象分析，翠瓦妮号上就载着亚利派去与海军谈判的代表。”她的头脑中闪过她在翠瓦妮号上短暂的时间，以及从那时起她的人生发生的巨大的转变。

“而你还确认埃吉伦根本不知道乌鸦的事？”

“我们很了解埃吉伦先生以及他周围的人，我向你保证，他对此毫不知情。”米娜回答道，“如果他知道的话，亚利早就没命了。”

“亚利怎么办到的呢？”

“亚力亚斯.奥克姆是个非常聪明而且很吃得开的人，”米娜说，“同时，他非常有钱。理论上说，乌鸦的研发团队里的成员都不是异株湖的雇员。他们实际上在用某个停泊在船坞上的舰船改装而成的工厂里面工作，并且直接向亚利汇报，而亚利一次性付清了这座工厂三年的租金。我们不清楚到底它在哪个空间站，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不是异株湖的资产，而且我们肯定它存在于帝国空间.”

“他用自己的钱来干这一切，就是为了防着埃吉伦？”盖里尔问。

“如果你不懂怎么样在账单上做手脚，你就做不了异株湖集团的CFO，”米娜回应道，“我可以肯定，他尽其所能从异株湖集团挪用了一大笔钱来干这件事情。”

我开始喜欢这个家伙了，奥图想，“埃吉伦干嘛对他这么不好？”

“因为是董事会提拔亚利到这个位置的，所以埃吉伦一直以来都把他看做一个外人。他还命令他的手下和亚利保持距离。他把亚利的才干看做直接的威胁，而且还多次当着其他人的面羞辱亚利，给亚利分派一些通常让机器人做的事情，例如打扫卫生间、给他拿这拿那什么的。”